天宮，昔日的諸天萬象宮，今天的時空監控本部。

一個足足有十幾層樓高，蔚藍色的球體，虛空懸浮在更加廣闊壯觀的大殿中心。

球體上面，蔚藍的大海，細致的陸地，純潔的雲霞，灰塵的霧霾……甚至是太陽照射的光暈，都是那麽的精細，栩栩如生。

這竟然是一個全三維立體的地球儀，一切簡直跟真的地球一模一樣，別無二致。

全息投影的地球之上，又似乎籠罩了一層如水波般的東西。每當投影的地球上，有雷鳴閃電在烏雲遮罩下炸響，或者是，有其他什麽異常的電磁波活動，立刻便會激起這層水波的漣漪。

範圍有大有小，聲音有高有低，激發的光暈色澤也全然不同。

一群或者自己虛懸在半空，或者被高大的起重機吊臂巨托在半空中的超凡者們，全神貫註盯視著這全息地球的細微變化。

每當發現有漣漪生成，立刻湊近過去，將漣漪放大，更加細微的觀察起能量波動來，不過片刻，“安全！這裏安全！”“這道漣漪……似乎有點古怪，還得持續追蹤觀察！”“嘟嘟嘟……警告警告，確認有入侵者，有入侵者，初步評估為C級”……各種各樣的評估便得了出來。

威脅等級隨著評估者的判斷，化成了具體而微的行動指令，分派給駐留人間的超凡者巡視們。假如超凡者巡視的能力不足，便會從本部派出高手去解決。

每個時空必然會有一個這樣的一個組織，仿佛海關、邊境駐軍或者海警一樣，守衛著時空流的安全，不被來自其他時空的入侵者肆意破壞。

同樣是諸天萬象宮，緊挨著全息地球的大殿，是另一座規模仿佛，同樣恢宏壯觀的大殿。

只是這座大殿放在中間的並不是一座全息的地球，而是一條，不，確切的說，是許多條泛光的河流。

不是平面的，比較單純的，支流、主幹、交叉匯合……隨隨便便一張地圖就能表現出來的河流，而是一片立體的河流。就仿佛人身體裏的血脈，被單獨抽離出來，組成了這團錯綜覆雜的網絡。

依稀可以看到，每一條網絡還有精細的字跡標註，其中一條並不起眼但被高亮的小分支，被標註是本時空，緊挨著本時空，有一條粗細差不多，但是已經斷掉的分支，標註是負一時空，不遠處，又有正一時空，負二時空，正二時空……

雖然有標註，看著這密密麻麻簡直如同天空繁星的立體長河。本時空那截不起眼的支流，就仿佛是太陽系之於銀河系那般的渺小細微。

時空是一條長河，無數的分支，無數的可能，任何一個時空，都不過是它不起眼的一條枝杈，甚至……只是它流淌中，無意間形成的一個氣泡罷了。

蔚藍的地球是幫助時空流建立防禦的，而這片淩亂無跡的時空網絡，便是幫助時空流，去入侵其他時空流的。

封神榜不過是鏈接任務時空最方便最省力也最普及的神器罷了，天宮無數神器，各有妙用，只是超凡者新人不了解罷了。

時空河下方，三生石旁。

林紫涵註視著電光中現身的肖淩和樸柔，主要是肖淩眼中那一抹未幹的淚跡：“雖然時間不長，看來還蠻有收獲的嗎？”手一揮，無中生有出了一套桌椅板凳，招呼肖淩和樸柔坐下，“都說說吧，有什麽感想？”

肖淩情緒尚且激動，讓樸柔先說。

“我說就我說。”樸柔定了定神，“我的感想就是，人啊，不能畏畏縮縮，趁著年輕，敢想就得敢做。不拼一拼，這輩子不知不覺就劃過去了，有什麽意思？”

林紫涵微笑聽完，不置可否，轉向了肖淩：“你呢，感覺如何？”

樸柔的答案也太不靠譜了，簡直一點都不能成為參考。肖淩心道，謹慎的斟詞酌句：“我最大的收獲就是……人這一輩子可能性太多了，多到……一輩子根本活不過來。你在這個世界過著這種可能，另一個世界的你，在過著完全不同的生活……”

“於普通人而言，其他的自己毫無意義，這一輩子都不會看到，不會想到，不會觸摸到，除非是……某些做夢的時候，意念偶爾的能夠穿梭時空，映照出其他的人生。”

“但是對我們超凡者而言，所有這些人生都是可見可知的，但是……也跟我們無關的。我們是超凡者，放在古代，那就是神仙了。紅塵歷練，輪回轉生，是為了增加歷練，是為了提升突破……”

“生活、命運都只是手段，是一個過程，由此的感悟收獲才是根本。這也……應該就是超脫的真意吧？”

看著他，林紫涵郁郁寡歡的臉露出笑意。

答對了。肖淩松了口氣，然而下一秒鐘，他驀然覺出了不對，因為林紫涵笑的太大聲了，笑的太快樂了，前仰後合，猛拍大腿，眼淚都流出來了……

若到了這個時候肖淩還不明白自己答錯，那真是白活了。

再仔細想想，他猛然錘了自己腦袋一記：超脫，突破……看看林紫涵是誰，剛剛死了男友的傷心人，她突破了是有的，但是她超脫了嗎？

豈止是她，再看看天宮裏從上到下各色人等，哪裏有一絲仙氣，哪裏有什麽超凡脫俗的本質。這裏就是一幫俗人，只是被時空主宰選中的一些幸運兒罷了。

唉，經驗主義害死人呀！

仔細想想，從古到今的神話傳說什麽的，說神仙游戲紅塵調戲人間，說的都很高大上一樣，十有八九都是後期制作的吧？倒是西方神話傳說中各路任性的神靈，恐怕更貼合實際一點。

不過，能讓幫忙甚多的林紫涵如此歡樂，自己出糗也值了。“林老師，把我們送到異時空流，到底是讓我們做什麽？”肖淩低頭低聲請教。

林紫涵好不容易才止住了笑聲，擦擦眼淚道：“這只是個測試，關於侵略性的測試。你想太多了！”

“侵略性？”肖淩微微一楞。有點明白了。

林紫涵豎指道：“嗯，侵略性。人骨子裏的本能，幾乎無法改變。假如你，哦，樸柔的選擇也是一樣的，倒是出乎我的意料，假如你們兩個是侵略性高的人，你知道在那個世界的第一反應應該是什麽嗎？”

“為什麽我就出乎意料啊？”樸柔情不自禁的嘟囔。

“殺掉另一個自己！”肖淩和她都是極聰明的人，得了提示瞬間明白過來。

另一個自己，那可是純純的天命啊。雖然數量未必很多，有點是點嗎。而且據說，那會有一種奇特的效應——屬性融合，殺死另外的自己後，六項屬性會取兩個人綜合的最強值融合，就好像肖淩的鬼上身，不過這種是永久性的。

雖然效應還在研究中，並不是殺死每個自己都會出現，但的確是已經確認的概率事件。

天命，屬性，面對這樣的誘惑，哪個超凡者不動心？

“凡是動心了的，幹掉了另一個自己的，基本就可以判斷為侵略性較強；沒有動心，反而對其他世界的自己橫加保護的，就是後者了……”林紫涵蓋棺定論。

“可是……這有什麽關系嗎？根據時空關系，另外世界的自己並不是自己，殺死了他們不會受到懲罰，恰恰相反，在其他時空流制造漣漪震蕩，應該是被表揚的行為吧？”肖淩開始有點明白，後面卻越聽卻越糊塗了。

“確實，侵略性測試說明不了任何事，也沒法判斷做法對錯，所以只是個測試……但別看好像無關緊要，其實跟每個人的思維方式，深層的行為處事都有關系。侵略性高的人，畢業後會推薦到軍方，讓他們專門到別的時空流搗亂；侵略性低的人，會留在監察本部，保護時空流大本營的安全。”

也就是，侵略性高的，讓他們去禍禍敵人；侵略性低的，讓他們保護自身。這種傾向性的調查，唔，有點意思啊……肖淩總算明白了。

“這種區別，是不是還會影響導師傳授技能，引導突破？”肖淩舉一反三的道。

“嗯。”林紫涵點頭，“我屬於侵略性低的，假如測出你們兩個侵略性高，我會給你們推薦更適合的導師……不過現在嗎，只好自己教你們了。”林紫涵嘆一口氣站起了身，“跟我來吧。”

肖淩看著懶洋洋的林紫涵，上來不教東西，先玩弄，哦，不，測試學生一番，真不愧是洪天鈞一脈相承的啊……

快步跟上前去：“林老師，別的技能不教也就不教吧，你給我們那道劍意，我聽異時空的守衛者嚷嚷什麽雕零劍意，能不能教給我們啊？”

“想學那招，你們還早了幾百……天呢！”林紫涵撇嘴笑。

肖淩緊走兩步，打算繼續狗腿，猛然背上被錘了一記，有點疼。

咋了？他納悶回頭看樸柔。樸柔笑靨如花：“虧你還記得本小姐。”

“……”肖淩眨巴眼茫然：我是不是錯過了什麽？有哪段掐了沒播嗎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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